


刘锦棠

麒麟头

香港西贡坑口客家舞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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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广州日报港澳记者站记者丁雄
图/广州日报港澳记者站记者曹景荣
麒麟昂首,鼓声铿锵。在香港西贡坑口村,每逢农历新年、婚嫁、祝寿等节庆活动时,都会见到麒麟伴随锣鼓声舞动的身影。香港西贡坑口客家舞麒麟是当地客家族群世代相传的文化,至今已有超三百年的历史。在他们看来,麒麟是瑞兽,可以带来福气和好运。客家一首歌谣便唱道:“百姓愁,麒麟走,天下和,麒麟舞。”
2014年,香港西贡坑口客家舞麒麟列入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今年3月,西贡坑口区传统客家麒麟协会主席刘锦棠也入选了第六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名单。作为传承人,他已为此倾注了二十余载心血。近日,记者走进坑口村,深入探访这位非遗“守艺人”与舞麒麟传承背后的故事。
舞麒麟动作精细且意头好
舞麒麟进入香港后,与本地传统音乐和武术结合,发展出极具本地特色的造型、步法和套式。刘锦棠回忆:“旧时沿海村落常遭海盗劫掠,村民自幼习武护村。”
舞麒麟将武术动作融入舞蹈,既强身健体,又能凝聚乡情。每逢节庆,各村麒麟队会准时“出棚”表演:清晨出发,参拜祠堂,最后以麒麟共舞收尾,表演时间一般会持续两个小时。“舞麒麟套路复杂,如麒麟的出洞、绕头、寻青、吐玉书等,如今有一定简化,但精髓仍在。”刘锦棠表示,舞麒麟动作精细且颇有寓意,其中的“吐玉书”便蕴含“麒麟吐玉书”之意——传说在孔子降生的那晚,麒麟悄悄降临孔府,并吐出玉书。自此,“麒麟吐玉书”就代表了早生贵子的祝福。
刘锦棠介绍,客家麒麟以黑、绿为主色调,象征沉稳;现在为吸引观众,逐渐加入红、金等鲜艳元素,麒麟头饰的獠牙、八卦纹等造型也愈发精巧。传统舞麒麟讲究“场合有别”。他举例:“婚礼、祝寿、迎接贵宾等都有特定的‘舞法’,祭祀时则需遵循古礼,动作庄重。”同时,不同套路会配以专属鼓乐,服饰细节亦有差异。
舞麒麟想登台可能要学三四年
舞麒麟看着威武,学起来却并不轻松。扎马步、走桩等尽管简单却异常累人。基本功扎实后,还要学习表演套路,至少学大半年才能基本“出师”。
2003年,退休返港的刘锦棠被推举为村长,却发现村中麒麟队濒临解散。“年轻人外出谋生,连凑齐表演人数都难。”他自费组织麒麟队四处表演,积极在香港及内地推广这项传统文化。
2014年,舞麒麟成功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但挑战并未减少。“目前我们还是缺乏固定培训场地,资金来源也有限,有时候外出表演还需自己贴钱维持。”刘锦棠无奈道。即便如此,他依旧乐在其中。
为吸引新生代,刘锦棠组织村里的“老师傅”一起授课,并将传统教学拆解开来:先练马步、学鼓乐,再接触麒麟道具。“入门需大半年,登台可能得三四年。现在一期教学有20节课,一次会招三十人左右,但有时最后留下的不过五六人。”他坦言,学习舞麒麟绝非易事,对于孩子来说十分辛苦,“但只要有兴趣,就可以免费上课。我们有时候也会带学生们登台表演,也会在表演后适当给一些奖励,这些都是学生们坚持的动力。”
在舞麒麟里感受客家文化
尽管传承不易,刘锦棠还是组织麒麟队屡创佳绩,足迹遍布北京、佛山等多个地方。他们曾受邀在北京恭王府表演,古朴的舞步令观众耳目一新。“那次我们有三十多人上台表演,每天都有几万人来看舞麒麟,许多人都觉得很新奇,感受到了有血有魂的传统客家文化。”他回忆道。此后,刘锦棠又组织舞麒麟团队赴佛山交流,同样也深受欢迎,场场爆满。
传统文化传承与创新的平衡是永恒课题。刘锦棠坚持“传统的根不能丢”:麒麟开光必择吉日,表演前仍需拜祠堂、走古礼。“但动作可以更灵活,音乐节奏也可以调整。”他展示了一只轻量化麒麟头,“过去头饰重量不轻,即便是年轻人舞十几分钟就要换人,现在为让舞起来更轻松,也改用了更轻量化材质。”
如今,刘锦棠的学员多为十来岁的学生,亦有少数外国爱好者短暂体验。“真正能传承的,还是村里孩子。”他深知,舞麒麟的传承需几代人接力,“家长送孩子来学,等孩子成年后可能需要外出工作,但退休后可以再回来教下一代。”
在以刘锦棠为代表的“老师傅”们的坚守下,这项传统技艺正持续焕发生机。对于他们来说,舞麒麟不仅仅是一种舞蹈,更是客家人团结、坚韧的魂,守住它,就是守住他们的“根”。刘锦棠抚摸着做工精致的麒麟头,眼神笃定:“只要还有人愿意学,我就一定教到底。”